熊呦呦采取的策略是,你想干啥就干啥,只要你不来招惹我,我就不拦你,除了嫁妆里的真金白银、地契人丁,你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她都差人去问问嫦娥卖不卖?
她拿着银子去问了,你可就没有指责的立场了哦!
嫦娥不卖,你得找嫦娥,你打了嫦娥,就不能打她了哦!
主打的就是一个没心没肺地放纵,放纵过了头,颠婆儿子自然会出面拨乱反正、尽心约束。
显金笑道,“崔家讨嫌,你就不生气吗?”
熊呦呦轻轻摇头,“不生气,我向来对崔衡无期待,无期待又怎么会落空?“
熊呦呦看得很清醒,语声沉稳,“情之一字,是链线也是束缚,如我伯父一般尊敬、爱戴伯母的男人,如今又能有几多?身为女子本已不易,最易被情支配,恍然百年后回首望,方叹一句,若只是认认真真过好自己的日子,将泛滥的感情收一收,才真是不敢想,会有多么痛快!”
显金略一愣神,隔了一会儿才颔首称是。
本来就不想结婚,听熊呦呦这么说,真是在线吓死一个未婚未育的贺掌柜——更觉婚姻没指望了!
远在京师的乔宝元“阿嚏阿嚏”连打两个喷嚏,懵懵地摸了摸鼻子,有些莫名其妙。
产品经理
造黄谣的话本子、折子戏如一阵风似的,被白家和那老童生的血腥气掩盖得妥妥的。
显金重回忙碌,“诚衡“虽然上市,但正式卷子其实还有很多可以完善的地方。
读书人数十年寒窗苦读,为了就是这一朝夕上场参战!
文才是一回事,上战场的兵器需利方能不拉跨——显金还记得前世有一年高考,有个省份的卷子晕墨不吸水,很多用钢笔答题的考生在第一科一败涂地,恰好第一科是书写较多的语文,好多考生出考场就哭了,嗯……紧跟着做卷子那家代工厂就被网暴了……
这年头虽然没网暴,但做事总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根据白家制卷的灵感,显金试图将试卷制得更硬朗一些(不易褶皱适合收发),更精致漂亮一点(赏心悦目,带给人做题好心情),同时兼顾易保存的特性(万一这一批读书人出个绝世名臣,垂垂老矣之时还能翻阅翻阅自己当年的试卷,这情怀!直接拉满!)
显金的要求太高,像个不知人间疾苦的产品经理,也像个无理取闹的甲方。
总开发工程师李三顺觉得显金在放屁,“硬纸,就是多加树皮和猕猴桃藤汁,这好实现——但是!你又要精美!精美的玩意儿都脆弱,纸张纹路要少才会显得精美,纹路少硬度怎么跟上?”
顺手拉个阵营,“周二狗,你说呢?”
前端开发总工周二狗觉得师傅在给他挖坑,抬头看天,含含糊糊,“我觉得……都挺有道理的,谁不想要又耐磨又硬朗又精致的纸呢?嘿嘿嘿——”
周二狗转头就把锅抛给小弟郑二,“郑二,你别不说话,掌柜的说了人人都是参与者、人人都是决策者。”
郑二:qngb……你们袖口加杠杠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人人都是参与者了!
郑二沉下心想了想,他就算赞同,这研发任务也落不到他头上,随即斩钉截铁道,“我觉得掌柜的说得对!”
“啪——”
是李三顺一巴掌拍在郑二后脑勺的,清脆的响声。
监制财务恒五娘很忧虑,“……如若要调整纸张用料,涉及成本,当初我们给应天府的报价扣得太死,一旦有任何多余支出,全算要我们自己担!”
“陆账房,你算一——”显金话音刚落,才想起陆八蛋被开的事实,看了眼屋子里的人。
犟驴李三顺、文盲周二狗、爱抱大腿郑家兄弟、一脸纯真的前绩溪作坊大管事瞿大冒、再加个天天都垮起个p脸的前“浮白”大管事赵德正……
恒五娘身后倒是带了三个人,一个据说是恒记造纸的扛把子,一个是前者的徒弟,另一个则是会点文书记录的管事。
首先排除恒记的人,她不排外,既然决定联名,她自然接纳恒记,但,账这种东西,必须是自己人。
其次,在场的猪猪团队,全部排除。这里面的人看上去,要么像诈骗犯,要么像诈骗受害者,都不适合管钱。
最后,铺子上的账房动不得,“浮白“是钟大娘管账,“喧阗”是董管事长子,七七七身兼三职,晚上还要加夜班,再使唤也不能像使唤驴一样作践吧……
等等!
董管事!
便宜爹陈敷借给她出气的由头回了宣城,把董管事留守在了泾县,如果……如果把陈敷换回去,把董管事换上来,发挥的用处岂不是更大?
显金当即修书一封带到泾县,第三日董管事就回了信,态度恳切言辞恭顺,主旨意思是:既然他的长子在宣城担当要职,他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头子再盘踞重要岗位就不合适了,东家信任叫他受宠若惊,但做伙计的要懂得避嫌,若要一定他来,他必让长子先辞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