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服素衣,头上别了一支木簪,坐在一张黑檀椅上,正在抄写《太上感应篇》,这是她每月必抄的经书,已经坚持了数年,每抄一遍,都会亲自送到西苑的那位兄长,大明天下的掌舵之人手中,然后与他一起焚烧祭天。
余师爷推门而入,见公主潜心抄经,也不打扰,双手垂立,侍候一旁。
良久,太平公主搁下手中的笔,余师爷赶紧准备好毛巾,递了过去,恭声道:“今日,范小刀、赵行去了太子府,他们三人在凉亭中谈了一个时辰,我们的人,并没有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太平道:“我那位侄子,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一直都在府中,闭门谢客,也没有追查箭手之事,看来,是想忍气吞声了。”
太平公主笑了笑,“我那侄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记得七岁时,他犯了错事,被陛下责罚,宫中的一位老太监,言语中冒犯了他,他愣是想办法将那人关起来,活活饿死,从那时起,我就对他刮目相看了。”
她缓缓起身,道:“会叫的狗,不咬人。”
她坐到床榻边,将木簪摘下,一头乌黑的秀发,披散开来,笑吟吟的对余师爷道,“本宫抄经,有些乏了,你过来,给本宫按一下。”
余师爷抬头看了一眼,咽了下口水,垂首道:“属下不敢唐突。”
太平笑道:“这段时日,若没有你出谋划策,本宫的事也不会如此顺利,钱守道不过是个废物,你才是真正懂本宫的体己之人,再说了,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又害怕什么?”
女人的笑,催情的毒药。
余师爷上前两步,一把将太平公主搂在了怀中。
太平道观之内,春光旖旎。
铁箭传人
在与北周的谈判中占据了主动后,知道了他们底牌,北周也没有了筹码,双方重新回到了谈判桌上。在太子朱延、礼部尚书赵焕的努力下,经过数天谈判,双方终于达成了一致。
北周同意以凤凰岭交换包括北周皇子在内的百名战俘,互市也被保留了下来,只是北周不再享受关税最惠国待遇,至于岁贡与驻军,北周连提也没提,当然,范小刀口中的十万黄金的赎金,也没有成行。
十月初的一个上午,北周使团向大明朝廷正式递交了国书。
这是一个普天同庆的大喜事,收回凤凰岭,大明疆域北拓数十万公里,疆域重新回到了百年之前的版图,这是几个皇帝都没有做到的事,开疆拓土不世功,就连二十年不上朝的皇帝,破天荒在西苑接见了北周使团。
只是,那位箭手,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先前刺杀太子,后又威胁范小刀、赵行,这种事,性质很恶劣。
没有出现,不代表危险消除。
薛应雄的锦衣卫,纷纷出动,调查箭手之事,可十余日下来一无所获,而与北周交涉,北周始终不肯承认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有这样一个人,在暗中觊觎着你,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连续数日,赵行一直在江湖司,翻阅天下江湖各大门派的资料,尤其是用箭之人,甚至连饭都来不及吃,范小刀去找他,“有消息?”
赵行摇头。
“不用这么用功吧。”
赵行道,“那人箭法高超,我从未见过,有人能将箭术用到如此出神入化,要是不解决此人,说不定那天在路上走着,冷不丁来一下,死在外面,那可不爽。”
他说的也对,他们又不是太子,出门在外,有专用马车,还有无数高手随行,只能靠自己。范小刀忽然道,“我想起来一个人。”
……
地牢。
范小刀拎了好酒好肉,来到了关押一枝花的天字一号房,“前辈,我带来了你最爱吃的烧鸡,还有美酒。”
一枝花头也不抬,“有什么喜庆的事?朱大葱死了?”
敢这么称呼当今圣上的,天下怕是只此一家了。可就算如此,圣上却依旧不肯杀他,除了限制他自由之外,几乎什么条件都满足他。
毕竟,他的长生大道,始终还在这个人身上。
范小刀道,“我们收回凤凰岭了。”
“关我屁事?”一枝花抬起头,冷冷道,“二十年前,若不是他怂了,凤凰岭早就收回了,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范小刀正要开口,却被一枝花拦住,“别打算问我密信的内容,我也不会透露给你,我的嘴严着呢。”范小刀将酒肉放在桌子上,给一枝花倒了一杯酒,上前给他捶背,道:“前辈别生气,我是来请教一件事。”
一枝花端起酒,一饮而尽,“没事,你小子是不会来看我的。”
范小刀道,“前不久,我们遇到了一个箭手,他用的是一种铁箭,能够将内力灌注箭簇之上,可穿墙裂石,威力极大,我们查了无数资料,始终毫无收获,不知前辈有否赐教?”
一枝花闻言,“那箭带来了?”
范小刀从怀中取出铁箭,恭敬递了上去,一枝花仔细端详着这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