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把头髮里的草拿出来吧。”元里道。
周公旦应了一声,走到元里身后弯下腰,手指在元里的发丝中拨动了几下,找出了那根青草,好笑,“这草怎么到主公头上去了。”
元里笑了,“大概它被我踩了一脚,也想要踩回来吧。”
楚贺潮就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们两个人说笑。眼中有什么东西沉下,又有东西浮起,最终,他起身后退几步,转身而去。
元里听到声音,转头看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继续低头,认真摆弄着手里的土豆。
一上午很快过去,中午时分,元里让人送饭给众人加餐,一行人索性在田边吃了。
种植的俘虏们没有想到中午竟然能够吃上饭,人人喜出望外,捧着饭食就跑到树地阴凉中吃了。
元里等人的饭菜也被摆在了树下,众人在地上席地而坐,遥望丛林葱葱和白云碧天,都有种悠闲轻松之感。
元里和楚贺潮是这些人里做主的两位,被人让着位子坐在了最中间。阴凉就那么一点,人又多,坐着坐着就被挤在了一块。
最后,元里就算再怎么注意,再怎么避开,还是和楚贺潮胳膊贴着胳膊,大腿贴着大腿了。
在碰到元里的那一个瞬间,楚贺潮身体绷紧,他手握成拳头,表情看着很是冷凝。
元里低头看着碗里的饭,一股热气从脖颈衝上,浑身不自在。
对方炙热的体温透过衣服传了过来,像是火撩一般瞬间凶猛地掠过身体。那股热意太过于强烈,让人忽视都忽视不了,心中那股子异样感又生了起来。
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的相贴就像是隐晦的偷情一样,让人心中长草,又被草根扎得生疼。
元里脑海中古怪地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又眉头一皱,连忙压了下去。
四月份,青蛙在田中蛙叫。
北方的四月热的时候很热,冷的时候又很冷,天气有些阴晴不定。
吃饭前还是炙热的天气,饭吃到半途,阴云就笼罩了太阳。
靠老天爷吃饭的农民和需要懂得天象打仗的将领都能看出来这天不会下雨,像这样有明显预兆的天气变化他们都很有把握。没有把握的只有毫无预兆突如其来的大雨,尤其是大旱后的大雨,就是因为如此,他们每每想起来元里精准预测到了天降大雨一事就会惊叹不已。
太阳被遮住,下午干活还能舒服一些。别看才四月中旬,这几个大老爷们下地转了一圈,多多少少都出了些汗。围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汗味更臭,但大家都臭,谁也别嫌弃谁。
元里忙了一个上午,流的汗隻多不少。
本来么,元里从上辈子的训练到这辈子做事干活,满身大汗的时候也从来不会顾忌自己的味道好不好闻这种小事,但此刻闻着楚贺潮身上传来的淡淡香皂味,他却开始怀疑自己的味道送入楚贺潮的鼻端里会有多么难闻了。
他抬手擦擦额角的汗,假装不经意地往旁边躲了躲,离楚贺潮稍稍远一点。
看在楚贺潮眼里,这便是元里在躲避自己。
男人嘴角拉直一瞬,又扯起了没什么意味的笑。
他们十几日没见,心中是什么感觉,只有自己最知道。
人是有劣根性的。
对求而不得的东西越想要克制越是有疯草狂长。尤其是他们彼此尝过对方的味道,短暂且沉溺地得到过对方。那样炙热的鼻息和涌动的暗流像梦一样刻入记忆深处,时不时会在夜间浮上脑海,令人沉沉浮浮,呼吸紊乱。
楚贺潮说过那是唯一一次的放纵,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但十几天没见到元里,却在压抑之中思之如狂。
他并不是想要干什么,只是在克制到了一定程度,想要来见一见元里而已。
但不见又想,见了面又隐忍。
比如现下,楚贺潮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元里所表露出来的冷淡情绪。
这是元里告诉他的讯号,代表着疏远、拒绝、维持叔嫂的关系就好。
楚贺潮接收到了。
皮肤相触的热气又变成了冷凝。众人聊了几句之后,元里忽然笑着对楚贺潮说道:“等吃完饭后,将军带着几位大人就回去吧。田间闷热劳累,有我们在这就好,不必多费诸位功夫。”
楚贺潮也笑了,薄唇勾起,“嫂嫂如此关心我们会累到,我们也不能辜负嫂嫂一片心意。”
他英俊的脸上神色淡了淡,“等吃完饭后,我们就会离开。”
元里偏过眼,“好。”
气氛有些古怪,但其他人没有察觉到他们之间古怪的氛围。看到这一幕,还在心里感叹元里对楚贺潮的一片关怀之心。
几个大大咧咧地都已经开始夸讚起他们叔嫂之间的情谊了。
杨忠发松松裤腰带,说得格外真心,“将军以往又要兼顾北疆,又要顾忌后方幽州,事事压在身上不得展颜。有了元大人坐镇后方后,前方稳定,后方无恙,不止将军轻松,我们也轻松了很多。今年这个年还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