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云度意识略微回复了些。
兄妹三人……父亲疑似死于被儿子夺权,老大承家主位为人阴狠善妒……
这不就他爹家吗。
殷云度混沌间想,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他姑姑做的法器被人用到他身上了。
殷云度试着叫他的剑,惊喜的发现,居然真的隐隐让他感受到了。
他的剑,离他越来越近了。
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这具身体生机几乎断绝,离死去只差一点了,可又好像有什么一直在维系着最后的那点儿生机,让这具身体没有马上死去。
轿子停下,花板被拆下,过了这么多天终于重见天日了。
有人递给他一把剑,殷云度下意识接过,接过后才发现这是他的惊霜。
他猛地抬头,发现眼前穿喜服来迎他的人,居然是岑丹溪。
“阿圆……”被上一个幻境影响,他下意识喊到:“阿圆你怎么也在这里?”
岑丹溪却没有回他的话,表情看起来不算高兴。
他没有多想,只当是岑丹溪现在和他之前一样,被幻境所控制,无法说话。
就在他以为岑丹溪暂时不会说话时,岑丹溪突然开口:“这种时候都在念着他……”
“你到底有多喜欢那个人?”
既已与人约白首
一旁涂着红脸的喜婆递上红绸, 殷云度执一端,另一端被递向岑丹溪。
岑丹溪看殷云度一眼,蹙眉, 表情抗拒并不想接。
天边完全黑下来,周边人头攒动,仔细看去却没有一个能看得清脸。岑丹溪的抵抗引起了他们的不满,凄厉的鬼哭响在耳侧。
不可抗拒的力量迫使他抬起手, 接过那血一般颜色的红绸, 跨进门去。
越往里走,情景越崩坏。不止是人脸,四周环境也模糊成一团,各处鬼魅投来的视线附骨之疽般紧紧粘在他们身上, 直教人毛骨悚然。
殷云度察觉到,这里开始已经脱离了法器主人的记忆,步入器灵主导的领域。
外面不知发生了什么, 忽而天边闪过一道电光,将漆黑一片的天硬撕开一道口子, 几缕光泄出来,日光所及之处鬼影四下逃窜,殷云度感觉压在自己身上那股力量似乎变弱了些。
但很快,阴云聚拢, 天空重新归于黑暗。
殷云度想起从前曾在古籍中看过,器灵分两种,一种是高阶法器受天地灵气滋养, 日久天长自然而然生出灵智, 是为器灵。而另一种则是横死亡魂被以诅咒为目的,强行封入法器, 从此成为器灵。
第二种器灵通常带着浓重怨气,往往成为邪修手中的杀人利器。
如果他没有猜错,藏在周围窥视的这些鬼影,都是被器灵杀死在幻境里死去的亡魂。
最终这些亡魂成为滋养法器的养料,亡魂越多,器灵力量也会越强。
殷云度看向眼前仅有的一条路,幽幽通往一处阴森华美的厅堂。
器灵估计已经等在那里了。
殷云度握着剑多了几分底气,他牵着红绸走进去。
大堂内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奢靡华丽得像是什么皇家宫阙。
主位上坐了个女人,难得的是她的五官没有像其他鬼魅那样模糊成一团黑雾,她不仅有五官,还生得极美,娇而不妖,媚而不俗。
是器灵。
见他们走进来,器灵张口道:“日吉时良,天地开张,天造一对,地造一双——”
她每喊一句,四周的亡魂便躁动一分,像是提前为迎来新成员狂欢。
“一鞠躬,莫道人间真意少,高山流水情相投——”
岑丹溪不肯拜,至少现在他不愿意拜。看不见的力量压着他要他弯腰低头,他固执的站着,脸色发白,额角被汗水打湿。
他几乎撑不住了,然而下一秒,身体所承受的威压骤然一轻,他被人抱了起来。
“不想拜?”殷云度一手抱他,另一手拔剑出鞘:“那就不拜。”
主位上的人咯咯笑起来,继续喊:“二鞠躬,无情不似多情苦,侬为君痴君不知——”
殷云度欲挥剑向她,身上威压却骤然加重,压得他几乎支撑不住,剑尖“噌”得一声杵到了地上,他拿剑勉强支撑住了身体。
“三鞠躬,相思相见知何日,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
身上威压更重了,脚下地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殷云度喉口腥甜,嘴角溢出血来。
岑丹溪气也忘了,只慌张替他去擦:“你会不会死,快放我下来……”
殷云度却摇头,拿手背草草一蹭:“要是连你也顾不住,死也活该。”
“我这还没死呢,没人能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殷云度闭眼咬破指尖,低声念起什么法咒。他额间焰火状印记红得愈发刺目,发丝无风自动,火焰自他脚下燃起,迅速翻滚着向外扩散去吞噬周边邪祟。
火比他想得要小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