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长地吁了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道:“这秘密我隐瞒了半年多了,谁都不敢说,心里头跟堵了一块石头似的,难受的要命。今日你们终于还是发现了,人头要挖出来了,该怎么处置我便怎么处置我。要抓我去衙门我也认了,但我有句话要说,我跟这个案子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也是倒霉,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把人头扔到我家门口石灰篓子里头,害得我也被卷进这个案子里。”
闻安臣微微一笑,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现在基本上已经查清楚了,这案子是奚云做下的,我们也是按照他说的,才来你家寻找。人是他杀的,人头也是他扔到你家门口石灰篓子里的。这起案子跟你并无什么关系,你放心就是。”
“什么?”孙一诧异道:“此言当真?我真的不会被牵连?”
闻安臣道:“当然。”
孙一大喜过望,不由得开怀大笑,他一边笑,口中一边道:“那就好,那就好。“
闻安臣这边也准备带着书吏们离开了,但他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似乎是遗忘了什么似的。他便在门口站住了脚,把今日在孙一家发生的一切事情,从头到尾都在心里仔仔细细地过了一遍。忽然,他脑海中有灵光一闪而现:他觉察出有什么不对来了!
这院子里头,前院后院似乎各有一口井,这是很不正常的事。因为在这个年代,打井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耗费相当的人力财力,打一口井,要花费颇多。而孙一家又不大,只有他这一口人,根本就用不着打两口井。
这是第一个疑点,而第二个疑点则是:孙一表现的似乎也有点儿过于激烈了,如果只是担心自已因为会被牵连被怀疑而由此被抓进牢里,应该不该有这样激烈的表现。刚才闻安臣等人刚刚闯进门来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简直就像是杨氏是他杀的,而现在他这个真凶被抓到了一般。
这未免就太过了一些。
闻安臣不动声色的在他家来回走了两圈,仔细看了一下那两口井。他发现,后院那口井看起来明显要更陈旧更老一些,而前面那口井则是要新得多,一看就知道是刚打好没多久。
闻安臣瞧了瞧那口井,似乎漫不经心地对孙一道:“这口新井打了多久了?”
孙一笑道:“约莫是个月之前打的。”
闻安臣刚才问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紧紧盯着孙一,他敏锐地发现,孙一方才虽然努力的在作出笑容,但他的眼中仍然有一抹紧张和不自然闪过。闻安臣心中暗道:“有门儿!”
他指了指后院,笑道:“我瞧着你家也不大,怎么有两口井?还前院后院各有一口,这是为何?”
孙一叹了口气:“嗨,说来也真是倒霉,本来我家只有后院的一口井,也足够日常用了,只有我这一个老头子吃喝用水,还要浇灌些花草之类的,也用不太多。但就在前些时日,我家养了不少年的一只老狗,却是失足掉进了后院的井里头,然后就再也没能爬出来。闻官人您想啊,那狗掉了进去,尸身都烂在里面了,这井里的水还怎么能喝?所以没奈何之下,小老儿只得又请人在前院儿打了一口井,哎,又是一笔开销呐!可是把小老儿给心疼得不得了。”
闻安臣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是吗?果真只是掉进去一只老狗,而不是掉进去一个人?”
孙一脸色大变,瞬间变得煞白煞白的,却兀自强笑道:“闻官人,您真会开玩笑,我家就三口人,除了我之外,两个女儿都已经远嫁了,哪个能掉进去?”
“是吗?”
闻安臣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不置可否,只是挥了挥手,吩咐书吏们道:“留下几个人看着他,都去后院的井边,跟我捞!看看能捞出什么来!若是什么都捞不出来,就弄根绳子悬个人下去,在水中仔细的摸索。”
“是!”
几个书吏应了一声,赶紧去办。
听得此言,孙一满脸都是绝望和恐惧。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次,只不过刚才那一次,他十分里头倒有九分是在演戏。而这一次,却是真真正正的,发自内心的散发出这样的恐惧情绪。
他是真的害怕了,也是真的知道自已就要完蛋了。
闻安臣看到他的情绪变化,心中更是笃定,同时心中还有一分羞恼:原来刚才自已带人刚刚闯进院子来的时候,孙一表露出来的情绪根本就是装的,是在骗自已!他倒是装得真像,自已差点儿就让他蒙骗过去了。
后院那口井虽然不深,却也足有一丈五六尺,趴在井边儿上,要想从里头打捞什么东西也是极为困难的。再加上现下书吏们手里有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只好一人拿了一根长棍子,伸到井水里头胡乱搅和。水声阵阵,但却什么都没弄出来。
闻安臣沉着脸走了过来,几个书里都是心中一惊,生怕因为这事儿办的不力而被闻安臣训斥。他们几个商量了下,便找了根绳子,其中一个身材瘦小很是灵活的书吏腰间被绑了绳子顺着井壁悬了下去。
他左手举着火把右手却拿了一个类似于钉耙的东西,用这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