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丰原的二叔蒋兆仁落败,权力架空后被发配到冀西分公司安度晚年,依蒋丰原的性格,他真的放心这位前竞争对手独占一隅?
郑思勤的能力,他和梁津有目共睹,这样一个堪称优秀的人才真的甘心在冀西被埋没多年吗?
还是说,冀西只是他的跳板,他和蒋丰原做了条件兑换。
他帮蒋丰原看住蒋兆仁,事成之后,他不光会回到海京,蒋丰原还许诺他进入权力的中心。
否则怎么那么巧……蒋兆仁偏偏在季度工作总结大会那会儿缺席,再由郑思勤顶替他参加会议。
“父亲一直在给我们评分。”
蒋云抬头,道:“冀西一次,盛瑞一次,还会有下次、下下次,直到他认为的真正的继承人诞生。我说的对吗,郑总?”
郑思勤藏在镜片背后的双眼向下弯了弯。
时间线往前推,他们遇险进医院那次,蒋云就怀疑过郑思勤偷偷见过梁津。
有什么话非得背着他说?
是那份给邹渝的海外贸易计划书,还是蒋丰原对未来继承人的安排,这个只有当事人才知晓了。
搅弄咖啡拉花的郑思勤嘴边挂着一抹职业微笑,每一次回复沉稳得体,俨然将李时那套应付人的车轱辘话运用得炉火纯青。
蒋云都快忘了,冀西初次见面时郑思勤的样子。
严谨、一丝不苟、酷爱加班,办事效率也极高,就算同时担任他和梁津的助理也从未出过什么纰漏。
“总感觉你和我在冀西遇到的郑助理,是两个不同的人。”蒋云说道。
郑思勤眼底流露出诧异的神色,仿佛在问他为什么这样说。
蒋云东扯西扯,嘴角扬起一点弧度:“地域、时间、天气阴晴,好像都能让一个人看上去和原来不太一样。”
“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变化。”
郑思勤心照不宣道:“往高处走是人之常情,您也不会例外。”
咖啡杯在蒋云手心旋转了一圈又一圈,杯中残余的液体与上层奶泡均匀混合,冲淡了原来的深褐色。
所以名利会让人不惜一切代价奔赴漩涡中心吗?他大脑放空一会儿,心想。
就像伊甸园的禁果,明知它内里有多危险,却依旧有无数人前仆后继,甚至不为摘取,只为闻到一点果实的芳香。
蒋云动作一顿,看向郑思勤的眼睛:“我和梁津遇险那次,你到医院来看望我,说你还没去过梁津的病房。”
“你说的是实情吗,郑总?”盯着他的面部表情,蒋云不想放过一丝细微的变化。
“当然,”他指尾抵住鼻托,掩饰住一闪而过的不自然,“我没必要骗您。”
蒋云笑了一声,放松地靠在沙发背部,双手搭在交叠的腿上,十指交叉。
“我一直觉得父亲的评判标准并不公平。”
他道:“早在冀西的时候,他心中大概有了人选吧?我和梁津,应该后者更得他青睐。哪怕盛瑞之后我们还有无数次角逐,结果也不会发生偏差。”
在郑思勤复杂的目光中,蒋云缓缓道:“因为评判标准永远无条件向父亲属意的那方偏移。”
“这些话您不该对我说,”郑思勤不赞成他鲁莽地表达对蒋丰原的不满,道,“你也不该对蒋总妄加揣测……”
蒋云摇摇头,打断道:“你在冀西呆了多久?五年?十年?是,他实现了当初的承诺,让你回到海京、跟在他左右。但你头顶还压着一个李时,他是父亲最信任的人,你无法取代他也无法成为他。”
“牺牲这么多换来的,真的是你想要的吗?郑助理。”
郑思勤的伪装被蒋云劈开一条深深的裂纹,他叹了口气,无奈道:“您究竟想说什么?”
“换一个人选吧。”
蒋云平静道:“梁津的能力你我有目共睹,父亲迟早把一切交给他。”
“你……”
郑思勤动摇了。
通过他不可思议的神情,蒋云已预料到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他无端想起这辈子和梁津的第一次见面,他说他不属于蒋家,总有一天会离开。
真正要离开的应该是他才对。
“我不想争下去了,很无趣。”蒋云解释他的动机。
挑一个合适的机会远离海京,有郑思勤这个见证人在,希望那一天到来时,梁津能像他在郝家小馆那样放他一马。
这样一来,他们这辈子就不算死敌。
目送着郑思勤略显仓皇地离开,蒋云拿了一包白砂糖,撕开一道小口,倒进剩下的咖啡液里。
晚上留在盛瑞加班,比照霍氏发来的要求,蒋云理出一份大致的草稿,一键发送给新加上的拍摄团队负责人。
忙到快九点,他带走一部分资料,等电梯的时候,身后楼道内响起两道频率不一的脚步声。
“小蒋这个点肯定走了……你说说你非下到这层搭电梯是个什么毛病!”
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