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道观,准确来说,是曾在他梦中出现过的,那只狐妖所在的道观。
他在那里看到了许氏的过往,看到了那只狐妖曾经的经历。
卢郅在心底思索着现在的情况,他和虞娘都是在清醒的状态下,不可能是在梦中,那眼前的这一切,是人为造出来的幻象?可是怎么会与梦中情境这般相似。
“到底是谁在故弄玄虚,还不现身吗,这般羞于见人吗?卢郅刻意放大了声音,他甚至能清楚听见回声,但还是没有人。
再然后,他听见了敲钟声,一下,两下,叁下。
卢郅能感觉温度突然降了下来,眼前突然出现一条长廊,如果此时虞娘在这,她一定能够认出,这与她曾遭受攻击的长廊——一模一样。
虞娘掏出了一把匕首,这是卢郅送给她防身的,昨夜说起要进皇宫的事,卢郅就把这匕首给了她,没想到正好派上用场,也不知道对付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有没有用,早知道她去求个符好了。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不知是哪里传出的声音,念出一句偈语。虞娘只觉不屑,真是好笑,一个道观,念出一句佛家偈语,这信仰可真够杂的。
“虞居士,你所见到的,皆是真实吗?”
又是那个不男不女的声音,虞娘不想理会它,他却在自顾自地说着。
“你少在那妖言惑众,有本事现出真身来见,弄这些装神弄鬼的算什么本事?”
对方没有回应,反而是一盏灯笼飘至虞娘眼前,融化作一滴水珠,落进地面,然后在地上漫延出水晕,水晕中,如同走马灯般闪过的,是她与卢郅,相处的记忆。
可是她,却不再是她,而是另一名女子。
一个陌生女人顶替了她的位置,被卢郅所救,与他相识,相知,甚至两人早早的就在北塞成了亲,生下了一个孩子,幸福快乐的活着。
“你看,不是你,也可以是别人,他也会爱上其他人,甚至比跟你在一起时更幸福。你不是唯一,也不是不可替代。又或者,你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你幻想出来的,你只是恋慕于他,而他,从来就没有认识你过。”
“有病!”对于眼前的这一切,虞娘翻了个白眼给出评价。
“我分得清现实和幻境,你少拿这些来糊弄我,你以为这样我就会被你洗脑吗?可笑!”弄出几个可笑画面就想欺骗糊弄她,她又不是叁岁小孩。
“虞居士,相有所生,亦由心生,你难道没有怀疑过,质疑过,若是卢郅没有经历过那些悲惨之事,若是卢郅仍是那个大学士太傅之子,他还会认识你,与你相恋吗?
你不过是一个流浪的乞儿,靠着施舍过活。若不是他跌落泥端,你哪里会与他相识相恋,你们可能一生都毫无交集,他不会再爱上你。”
虞娘沉默了,虚空中的嗓音以为她被说动,继续补充道:“你并不是美若天仙,也没有过人学识,卢郅凭什么爱上你呢,甚至于救命之恩,也是他之于你,难道不是因为,你的死缠烂打,才让他不得不倾心于你吗?”
“……骂的可真难听啊……”虞娘抬起头,眼神里全是不屑的蔑视,“那又怎么样呢,我的确不是美若天仙,没有什么过人头脑或者出众才华,所以呢,我就该怨天尤人,自怜自艾,我就活该不配爱是吗?
谁规定两个人相爱一定要是完美适配,他天之骄子,也可以对我这个平凡之女动心,我貌若无盐,也可以值得他倾心以待,这是我们之间的事,用得着你这个畏畏缩缩的乌龟在这多事吗,你还管起别人来了,真搞笑。”
虞娘此时已经没了初始的惧意,这么一个愚蠢玩意儿,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口舌。这要是师姐在,能骂他它祖宗十八代不带一个脏字的。
见虞娘没再有反应,那个喋喋不休的声音终于消失,紧接着又是一盏灯笼飘过,却没有再融化,只是里面焚烧出一股蓝色火焰,将灯笼吞噬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