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死意在向我靠近,那是种非常寒冷的感觉。”郭霖甚至能想象到他会以一种多么惨烈的方式死去。
可是有人出现了。
“她应该是寻香阁的侍女,路过此地,见到了那个人,她在问那个人是否是迷路了,那个人小声回应了什么。紧接着,就是两个人离开的脚步声。”
直到确定脚步声渐行渐远,郭霖才慢慢从假山中走出来,恰好碰上一队送餐的队伍,郭霖就赶紧跟在他们后面离开了。
郭霖心惊胆战地在客栈躲了两天,发现没人来找自己,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是当晚,郭霖,就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跪倒在那个人面前,向他苦苦磕头哀求,说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希望对方能绕他一命。可对方一言不发,紧接着,他被一条巨蛇紧紧缠住,粘稠的液体裹满了全身,血红的蛇信子不断吐出,耳边全是令人颤栗地嘶嘶声。
郭霖想要挣扎,可是巨蛇越缠越紧,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之际,那条蛇开口说话了:“见了不该见,则挖其眼,说了不该说的,则封其嘴,如背弃誓言,身首异处,不得好死。”
郭霖说得断断续续,浑身都在颤抖。他瞪大了双眼看着卢郅,“我知道,那是真的,那不仅仅是一个梦。”
回到永嘉县的郭霖,却噩梦不断,只能靠着买醉来躲避梦中的场景,因为喝醉了,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性情大变的他自然引起了许氏的关怀,也许是酒的作用,又或许是郭霖太想倾诉了,他把这件事告诉了许氏。
——然后,事情开始不对劲了。
郭霖发现,有人在盯着自己。
“你知道吗,就是那种,不管你走到哪,都会有被注视的感觉,它在时时刻刻地盯着你,监视着你,你就是它的猎物,所以它绝对不会放过你。”
郭霖说得激动,表情甚至开始变得癫狂。
“我太害怕了,所以我想出了一个办法,如果——我死了呢,是不是,它,就不会找上我了。”
卢郅抱胸在前,“所以,你设计了一个假死?和许氏。”
“我和她商量好了,我先弄出溺死的假象,让众人见证我的死亡,然后让她去领尸下葬。确认郭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后,我就和她拿着变卖的家产,重新找个地方生活。但——”
卢郅盯着手里的茶杯,手拿着茶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撞击着杯沿。但——还是出意外了,许氏死了。且她的死状,跟当初郭霖被要求发下的誓言一模一样,这当然不可能是巧合。
“许氏死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卢郅问道。
郭霖突然变得哀伤不已,他抱头蹲下,喃喃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下葬之后,我就躲到了山上,许氏会隔一段时间就给我送些衣粮,那天,应该就是她给我送东西的日子。”
“那她到官府报案这件事,也是你们商量好的?”
“不是!”郭霖连忙否认,“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到官府说那些话,什么鬼妾,这些我都不知道,原先我们说好的,是她去变卖家产,然后我们拿着盘缠离开”。
听完郭霖的话,卢郅冷了脸色。
那许氏为什么莫名其妙跑到官府告状,还编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先不说是真是假,许氏当时表现出来的恐惧并不像装的,卢郅也不觉得,一个乡下的农妇,能编出这样的故事。
“许氏死了,你为什么还躲在山上,为什么不离开?”
“我不敢,其实那种被监视的感觉一直没有消失,许氏死后,这种感觉更是强烈了,我只有躲起来,才会觉得安全一些,直到你们找到我。
好奇怪,到了这以后,那种感觉就消失了,好像它没办法再靠近我,我终于,能睡一个安稳的觉了。”郭霖长舒了一口气,甚至扬起了些许微笑,他慢慢回到草堆躺上,身体半蜷缩在一块,像一个在父母怀里安睡的孩子。
卢郅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语地离开了,他能确定,现在郭霖的精神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但他更好奇地是,许氏的身上,又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卢郅回到家的时候,都还在想着这件事,
“郎君实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卢郅看向虞娘,将这些天查到的事和郭霖的故事都告诉了她。“你怎么看呢,虞娘?”
虞娘单手撑着下巴,思虑良久,“我觉得,郭霖没有完全说出真相。”
“算是我把人想得坏一点吧,许氏的死,有没有可能是郭霖,故意为之?”虞娘斟酌半天,才说出自己的想法,见卢郅没有太大反应,她又继续说道:“首先,许氏知道郭霖目睹凶案这件事,真的是郭霖喝醉不小心说的吗,会不会,是郭霖故意的?”
如果说,郭霖对那个梦,其实是半信半疑,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会怎么做呢?
“他会验证这件事。”卢郅接上了虞娘的话,与虞娘眼神相对。
虞娘瞳孔微微一缩,继续